当前位置: 灰狼 >> 灰狼的种类 >> 良母林徽因的言传身教
林徽因20年代在旧北京上层文化圈子里就已经相当闻名。30年代初,她成为作家,开始受人注意,诞生于那个时期她的名篇《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至今脍炙人口。她和丈夫梁思成一起创立了清华大学建筑系,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和人民英雄纪念碑的主要设计者。本文要讲述的不是她身上的这诸多光环,而是试图用现代人衡量女性是否成功的标准,发现才女林徽因身上卓为可贵的“良母”禀赋:她丝毫没有过因为自己名气大、职务多、事业忙、朋友广,就有所忽视对子女的爱和教育;相反,从她与友人的往来书信中以及她的亲人朋友学生故旧的回忆中,能够发现在她并不太长的26年的“为人母”岁月里,对子女始终给以细致、温柔的爱和教育。在她的言传身教下,两个子女都理所应当地非常优秀。
山河破碎的时候,她注重从小培养子女的爱国心,教给他们民族气节。一九三七年八月她和梁思成从山西考察古建筑回到北平后,给正在北戴河随亲戚度假的八岁的女儿梁再冰写的一封信里,表达得十分明确。母亲教育女儿,要勇敢,并告诉她,爸爸妈妈“不怕打仗,更不怕日本人”,因此,她也要“什么都顶有决心才好”。梁从诫在《倏忽人间四月天——回忆我的母亲林徽因》中回忆抗战期间的林徽因:她这时爱读杜、陆后期的诗词,不是偶然的。在她和父亲身上,常表现出中国汉族读书人的那种传统的“气节”心理。一九四六年,抗战已经胜利,有一次我同母亲谈起一九四四年日军攻占贵州独匀,直逼重庆的危局,我曾问母亲,如果当时日本人真的打进四川,你们打算怎么办?她若有所思地说:“中国念书人总还有一条后路嘛,我们家门口不就是扬子江吗?”我急了,又问:“我一个人在重庆上学,那你们就不管我啦?”病中的母亲深情地握着我的手,仿佛道歉似的小声地说:“真要到了那一步,恐怕就顾不上你了!”听到这个回答,我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这不仅是因为感到自己受了“委屈”,更多地,我确是被母亲以最平淡的口吻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凛然之气震动了。我第一次忽然觉得她好像不再是“妈妈”,而变成了一个“别人”。
在气节和家庭之中“二选一”,林徽因选择气节;在自身和危险之中“二选一”,她则选择危险。年11月她在给闺蜜的信中描述长沙住的房子被日本飞机轰炸的情景时写道:“当我们听到落在左近的两颗炸弹的巨响时,我同思成就本能地各抱起一个孩子,赶紧奔向楼梯。随后我们住的那幢房子就被炸得粉碎。还没走到底层,我就随着弹声摔下楼梯,怀里还抱着小弟。居然没受伤!”林徽因身上,凌然不可侵犯的民族气节和奋不顾身的母爱兼有。
这种奋不顾身的母爱,还体现在即使得了不治之症,卧病在床,林徽因也要亲自辅导子女。梁从诫回忆:在她兴致好的时候,有时候喜欢让姐姐和我坐在床前,轻轻地为我们朗读她旧日的诗、文,她的诗本来讲求韵律,比较“上口”,由她自己读出,那声音真是如歌。她也常常读古诗词,并讲给我们听,印象最深的,是她在教我读到杜甫和陆游的“剑外忽传收蓟北”、“家祭毋忘告乃翁”,以及“可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等名句时那种悲愤、忧愁的神情。母亲非常擅长朗诵。我记得,还在昆明时期,我大概只是小学二年级,她教我《唐睢不辱使命》,自己读给我和姐姐听。一篇古文,被她读得绘声绘色:唐睢的英雄胆气,秦王前踞而后恭的窘态,听来简直似一场电影。五十年过去了,我仍觉得声声在耳,历历在目。在李庄时,她从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借到过几张劳伦斯·奥列弗的莎剧台词唱片,非常喜欢,常常模仿这位英国名演员的语调,大声地“耳语”:“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于是父亲、姐姐和我就热烈鼓掌……母亲几乎从未给孩子讲过什么小白兔、大灰狼之类的故事,除了给我们买了大量的书要我们自己去读之外,就是以她自己的作品和对文学的理解来代替稚气的童话,像对成年人一样地来陶冶孩子幼小的心灵。
家务和事业永远是女性绕不开的一对矛盾,即使贵为“民国女神”林徽因也不例外。在给闺蜜的信中她透露,在她看来,做家务没有文学创作和专业的工作重要。“每当我在认真写着点什么或从事着这一类工作,同时意识到我在怠慢了家务事,我就一点也不感到不安。老实说,我倒挺快活,觉得我很明智,觉得我是在做着一件更有意义的事。”但是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只有当孩子们生了病或减轻了体重时,我才难过起来。有时午夜扪心自问,又觉得对他们不公道。”这点从梁从诫的回忆中也能得到佐证:“三年的昆明生活,是母亲短短一生中作为健康人的最后一个时期。在这里,她开始尝到了战时大后方知识份子生活的艰辛。父亲年轻时车祸受伤的后遗症时时发作,脊椎痛得常不能坐立。母亲也不得不卷起袖子买菜、做饭、洗衣。”可见,在从小得到优越教养,在中西地域之间、文化之间都能来去自如,带着点洋气的林徽因的思想里,是足够重视中国式的家庭观念的;对于需要主妇做出的牺牲,是有所准备也勇于承担的。
梁从诫是在母亲去世后才从父亲口中知道,《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这首诗是母亲在他出生后的喜悦中为他而作的,但母亲生前自己从未对儿子说起过这件事。这是母爱的伟大——深沉而不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