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酒吧里向人讨酒。

帅哥摘下鸭舌帽冷笑，「白晶晶，长本事了？我是你爹！」

我大惊失色，忙向闺蜜解释：「干爹，干爹！」

1

一个月前，我妈火急火燎地把我从学校叫回家。

「跪下，叫爹！」

我看了看眼前的帅哥，又转头看向两鬓微白的我爸，一时间百感交集。

「难怪咱爷俩长得不像……」

我妈气得直翻白眼，「想什么呢，这你干爹！」

我一脸疑惑地看他，这人长得还挺好看的。

他笑着站起身，抬手揉揉我的头，「小丫头，都长这么高了？」

我忽然就想起这人是谁了。

十一岁那年，我在放学路上被人拖进小区单元门。

程颐春路过救了我，却因下手过重丢了公职。

他原本是我爸的徒弟，警校高材生。

只比我大十三岁，偏让我管他叫叔。

我妈看起来很激动，喝了不少酒，怎么劝都没用。

她把我家钥匙塞进程颐春手里，「小春啊，千万别拘束！以后这就是你家，我闺女就是你闺女，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小春叔叔，你这次是不是就不走了？」

程颐春回手捏着我的脸蛋儿点头。

我开心几乎起飞，我妈在一旁打趣，「这丫头，打小就跟你好，还说要嫁给你做媳妇儿呢！」

往事起底，我顿时红了脸，偷看程颐春，他正笑眯眯看我。

喝到最后，我妈直接把车钥匙也交了，「刚买不久的，别嫌弃，回头给你买辆新的。」

「不用，师母，这就行！」

不知为什么，程颐春叫我吗师母的时候，我明显发现我爸表情不太对劲。

可具体哪儿不对劲儿，我也说不上来。

一顿饭下来，我妈不仅把「叔叔」直接晋升为「干爹」，还逼着我诅咒发誓。

好好上学，将来赚钱给程颐春养老送终。

谁成想刚过一周，我就被程颐春按在了酒桌上。

2

今天是闺蜜的生日，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我输了，来讨酒喝。

远远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预测长得不错。

没成想竟讨到了程颐春头上。

他摘下鸭舌帽冷笑，「白晶晶，长本事了？我是你爹！」

我大惊失色，忙向闺蜜解释：「干爹，干爹！」

他旁边个子高高的姐姐指着我问：「到底谁呀？」

程颐春起身捞起桌上的车钥匙，不冷不淡地答：「不都说了吗？干闺女，不懂事，我送她回学校。」

众人调笑，「春哥啥时候冒出个这么大的干闺女，哥几个咋不知道？」

程颐春没出声，拎起我径直往外走。

有人对着那位姐姐喊话：「倪潇，快管管你家程颐春的脾气，看把那小丫头吓的……」

3

程颐春的车就停在门头，是我妈那辆黑色路虎。

她真是下了小白脸的血本儿给我讨了个爹。

「喝酒了？」他盯着我，不怒自威。

我忙摇头，怕他觉得我学坏。

「有驾照吗？」

我有些为难，「有是有，但没怎么……」

话没说完，程颐春就把车钥匙丢过来，自己钻进了副驾驶。

我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小春叔叔，我技术不行！」

程颐春已经合上眼，闷声说了句「回家」。

一想到他口中的家就是我家，我心底里萌生出一丝暖意。

我记得我爸当时看不惯，指着我妈发牢骚：「你干脆把闺女也给他得了。」

我妈看了我一眼，一脸嫌弃，「咱可不能恩将仇报。」

我：「……」

刚一停车，程颐春便睁开眼。

他的觉竟这样轻。

我有些尴尬，「小春叔叔，我开不进车库。」

他看了眼时间，一脸无奈，「服了，都让你开醒酒了！」

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硬是被我哆哆嗦嗦开了一个多小时。

把我换到副驾，程颐春单手轻松泊车进库。

他刚要下车，却被我拉住，「小春叔叔，安全带卡住了。」

他扭头，我借着月光看清了他那张脸。

已经由八年前的少年，成长成了一个男人。

看着看着，恍惚觉得程颐春的眼神变了。

紧接着他的大手就压下来，覆在我潮湿的手心上。

用力一抬，我的小臂被拉到头顶。

他宽大的上半身探过来，我们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小春叔叔！」我吓得心脏骤停，赶紧闭上眼。

程颐春却突然松了手，面无表情地回到原位。

「这就怕了？胆小就别学人去酒吧，在那儿混的男人都不安好心！」

「那你呢？」

「我也一样。」

他的话令我不知如何接下去。

我的小春叔叔是全世界最好的人，而我也不是胆小鬼。

于是，我怀着某种决心，转身亲了上去。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几秒，我就被他一把推开。

后脑勺撞在玻璃上，疼得咧嘴。

「白晶晶，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他死死盯着我，看不出喜怒。

「我知道。」我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太激动，「我喜欢你，这话我八年前就说过了。」

程颐春有些惊愕，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可我不喜欢你！」

他的回答很干脆。

「可是八年前你答应过我的！」

「哄小孩儿的话你也信？」他烦躁地推开车门，把我一个人扔在车上。

我奔溃地追上去，「可刚刚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那是为了吓唬你，谁知道你来真的？」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见不得我去酒吧？」

程颐春驻足转身，眼神陌生至极，「你给我听清楚了，我管你完全是看在你爹妈的面子上，真以为我是你爹啊？在他们没回来之前你最好安分点，惹毛我给你卖缅甸当童养媳信不信？」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狠狠咬着嘴唇，怎么也不明白那个温暖善良的小春叔叔哪儿去了。

程颐春闻言愣了一下，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我仍呆呆地立在原地。

他的话让我觉得，这八年的坚持好像一场笑话。

4

爸妈出差了，家里只剩我和程颐春。

或许是意识到刚刚对我说话重了，他主动提出带我打游戏。

我技术很菜，他始终护着我，一直带我飞。

我们玩儿的很开心，每次赢他都会揉我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晚上洗完澡，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刚刚他对我的态度，让我失败的告白又蒙上了一层不甘。

就算十年前的约定于他只是个玩笑，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

我一定可以让他喜欢上我！

为了达到目的，我索性把心一横，直接冲进了浴室。

程颐春抬起头，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而我的勇气在看见他那一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大脑一片空白。

我究竟该干什么？

还没等我想明白，程颐春已经围着浴巾从我身边绕了出去。

冷静过来，我充满挫败地走出去。

一头撞在肉墙上。

「小春叔叔？」

走廊没开灯，我看不清他的脸。

「你究竟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我没那么强自制力，你最好别这么招我！」程颐春声音低哑，一步步将我逼到墙角。

难道他的意思是，我会让他失控？

我鼓足勇气再度告白：「我想做你女朋友……」

「你做梦！」程颐春把拳头捶在墙上，语气冷到极点，「我看不上你，死了这条心！」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学！」

程颐春拉住我的手放在他肩上，「我喜欢这样的，你行吗？」

「我可以！我只是……我只是不太会，你教教我好吗？」我快急哭了。

「不好！」

程颐春直起身，勉强耐着性子，「我比你大十三岁，这辈子只能当你叔叔，别再胡思乱想了。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晚安。」

5

第二天早晨，我被敲门声吵醒。

摇摇晃晃去开门，路过换字镜才发现自己脸色这样差。

昨天一整晚我都在做梦。梦里程颐春穿着警服，说等我长大就娶我。

程颐春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饭在桌上，你先换身衣服，我送你回学校。」

「我不想回学校。」我小声嘟囔。

程颐春却好像没听见一般，给了我一个不可违抗的眼神，「我去车里等你。」

又是这种被他无视的感觉。

「那你喜欢那个叫倪潇的姐姐吗？」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程颐春头也没回，「就是你想的关系！」

吃完早饭，我拉开衣柜。

清一色的休闲装。

我拿出新买的牛仔裤，剪成热裤套在身上。

对着镜子看了许久，男人应该都喜欢这样的吧？

出去时，程颐春的车已经停在门口。

见我拉开车门，挂断电话，随即眉头一皱。

「穿成这样是去读书的？滚进去换了！」

我咬着唇不动，他却没有半分半分退步，「白晶晶，别惹我发火！」

那样子凶极了。

我红着眼睛换了套运动装出来，他的脸色才渐渐恢复。

一路上，程颐春并不与我说话。

我怯怯地解释：「小春叔叔，我平时不去酒吧的。」我晚上能回来住吗？」

「回来干嘛？我可没功夫管你！」

我忙解释，「我不用你管，我还可以照顾你！」

程颐春瞟了我一眼，「那还读什么书，干脆给我当跟班？」

「行！」

我是真心的，只要他肯。

程颐春猛地转动方向盘，我撞在车门上，吓得半死。

他一脸严肃地看我，「就你这德行，书也不好好读，拿什么给我养老送终？」

我心里一急，「我成绩很好的，毕业就能养你了。」

程颐春点头，「那就好好上学，拿到毕业证再说。」

「拿到毕业证就可以给你当跟班了吗？」

大概是被我烦的没办法，这次他终于没有直接否决，「到时候再说。」

我开心极了，盼着早日毕业。

下车前，我看了程颐春一眼，「我可以给你发信息吗？」

程颐春没说话，算是默认。

6

刚回寝室，闺蜜姚艺苒就一脸八卦地凑上来。

「坦白交代，那人究竟是谁？甭骗我是什么干爹，他看起来比咱大不了几岁。」

我想了一下，却不知道如何介绍他，只好说了句「他是位警员叔叔」。

我没骗她。

十年前的程颐春，真的是位优秀的好警员。

第一年就立下三等功，前途无量。

电话突然响了，回忆戛然而止。

「喂，晶晶，你还好吗？」

居然是我爸，奇怪，他很少白天给我打电话。

「我很好啊，怎么了爸？」

「晶晶，有些事爸爸还不能跟你深说，但你离程颐春远点，别听你妈的！」

「可是……」

「没有可是，爸爸不会害你！」

紧接着我听见电话那边我妈叫他，电话便断了。

真是莫名其妙！

程颐春曾是我爸最喜欢的徒弟，又是我的恩人。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我回到床上，从枕头下掏出那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程颐春身着警服，旁边站着笑得前仰后合。

我至今仍记得那一地的血。

跟踪我的变态被打断三根肋骨，鼻骨粉碎性骨折。

程颐春被我爸带回警局，我被姑姑接走。

我妈连夜从外地赶回，把我送到外婆家。

她说后续的事他们会处理好，让我不许和任何人提这事儿，半个字也不行。

「警员叔叔也不行吗？」

我妈有些生气，「你爸就是警员，这件事他全权负责，你不要惦记了！」

「那小春叔叔呢？」

我妈没再说话，也不准我再问了。

等我从外婆家回来，程颐春已经走了。

再追问便是程颐春其实是个富二代，回家继承家产去了。

7

为了让程颐春开心，我学习更卖力了。

每天除了读书，唯一的乐趣就是给他发信息。

看见什么有趣的，吃到什么好吃的都会发给他，就连寝室楼下的花猫生了小猫都会拍给他。

可他一次都没回过。

学校组织的演讲比赛，我得了一等奖。

拍照片发给他，他终于回了个「阅」字。

我开心地打电话过去，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

正难过着，他回了条信息：「好好读书，周末接你。」

我开心地满床打滚，活像条得了骨头的小狗。

9

周四晚上，姚艺苒找我帮忙出车展。

「求你了晶晶，有两个车模临时跑单，我哥都愁死了！」

「你哥身边美女如云，还找不到两个替补？」

虽然没见过，可在姚艺苒口中她哥就是个花花公子，身边的姑娘走马灯似的。

「我这个月不是不小心把他的卡刷爆了嘛……」

看她撅着小嘴楚楚可怜，我只好应下来。

第二天，我和姚艺苒一早被接到现场。

看到服装的时候我直接傻眼。

亮片深V连衣裙，还是超短的。

「苒苒，这怎么穿啊？」我有些为难，如果被程颐春知道，非骂死我不可。

姚艺苒立刻抱紧我撒娇：「我哥说半个小时咱俩就能撤了，我的好晶晶，你就帮帮我嘛！」

真受不了她。

反正只有半小时，来都来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换上了。

出来的时候，姚艺苒正在和他哥聊天。

俩人见我眼都直了。

姚艺苒摇着头惊叹：「你平时总穿运动装，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辣！」

我被她说的脸红到脖子根。

姚池肆无忌惮地看着我笑，这个王八蛋，怎么不给他亲妹妹准备超短裙呢？

到了展厅，姚池把姚艺苒派去站概念车。

我开口问他：「我去哪个区？」

姚池嘴角微微勾起，「你就跟着我！」

我闻言有些不爽，既然让我来，怎么又不肯让我上场？

「姚总是觉得我登不上台面？」

姚池闻言扑哧笑了，「小妹妹，你看看那些人。他们一个个都是大灰狼，你过去还不把你生吞了？」

说完，他作出饿狼扑食的动作凑上来，吓得我赶紧后推。

姚池见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可我却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在他身后看到了程颐春，和站在他身旁的倪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