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我们第一次听齐秦的《狼》,很长时间都疑心自己听错了。“我是一匹来北方的……”北方的什么呢?听着像“狼”,又像是“龙”。应当是“龙”吧,我们是龙的传人,龙腾虎跃、龙马精神等等,觉得才像话。可往下听,词又不对了。是龙怎么会走在无垠的旷野中?“北风吹过,黄沙掠过”,还要“咬着冷冷的牙,报以两声长啸”?这也根本不是龙的姿式。那么应当是狼。可是,狼应当是被歌唱的吗?这对于我们70后的一代,一开始接受,并不太容易。因为,我们小时候是听着“狼来了”的故事,再就是“三只小猪”“小兔子乖乖”“小红帽狼外婆”一类长大的。狼在蒲松龄的《聊斋》里,也提到不少狼的故事,比如“梦狼”“狼三则”。也无非就是凶残狡诈,而“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狼做为下面的形象出现,十几年后,有个“狼图腾”,算是给它做了翻案文章。再听,这时候流行歌曲里,关于狼的模样也英雄可爱起来。有人就开始唱“披着羊皮的狼”,大约是说,狼为着自己的爱人,情愿披上羊皮,并对自己做出一个重要的牺牲,完成一次从肉体到灵魂的彻底转变――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更有人大声唱“狼爱上羊啊,并不荒唐。他们突破世俗的城墙”。这时候,我们发现,狼对于羊的感情,并不是要将把他吃到肚子里,而是要把她放在心上。嗯,这时候,羊和人都被感动了。也就开始回应一首“嫁人就嫁灰太狼,这样的男人是榜样”。我们发现,好像狼与羊与人的感情发生了惊天逆转,由你死我活的天敌,变成你侬我侬的爱情典范。为什么呢?试做一个分析,可能也就是物以稀为贵。我们现在知道,人和羊都越来越多,狼却越来越少。环境问题成了大问题。人们开始意识到,原来狼也并不只是可憎可恶的形象,他也是环保中,生态平衡中的重要一环。比如《狼图腾》的出现,也只能是在这样的一个大背景下,人们才更容易接受。更深层的原因,也应当不只是在生态学上。这应当涉及到狼与人价值利益的问题。我们不妨从物质与精神两个角度来看:传统社会里,狼对于人的威胁要大得多。狼的数量大,活动范围大,甚至可以大白天出来伤人。像《祥林嫂》中,自己的孩子被狼叼走,致使她整个生活受到极致创痛。这时候,这位母亲对于狼的憎恶,就是要食肉寝皮也难解心头愤恨。很长的社会阶段中,狼对于人的实际生活,带来的影响就是负面的。伤人,吃羊,给人们带来凶险、恐惧,带来财产的损失。所以,在人们的价值观念里,狼肯定就是丑恶可憎的形象。而现在社会发展,致使狼的危险越来越小,在正常的生活中,几乎看不到狼的存在。就算是有几只,也大都被关在动物园的笼子里,成了人们观赏猎奇的对象。这时候,人对于狼有了绝对的统治。狼已经没有能力再危害到人的正常生活。于是,人们对其也就不再害怕,反倒多了些可怜。少了厌恶,对于狼的世界,反倒多了好奇,多了向往。这个时候,狼已经慢慢不再是一种自然动物,而成了人们精神世界里的一种符号。它的凶残、贪婪、丑恶、凶险被渐渐弱化。而孤独、骄傲、冷酷、坚忍慢慢的被突显出来。因为,这在于人性中可以找到共鸣。或者说,狼,这个物种。慢慢的变成了一个意象,而又被人们解构成了自己需要的一种精神物质。比如,《亮剑》中,李云龙说,我们独立团,就是一群狼。就是提取了狼性中,坚狠好斗,团结智慧等因素。这样看来,齐秦为了狼歌唱就可以理解,狼爱上羊也就“并不荒唐”了。想到以上的问题,是因为,现在学生在作文里写到自己“养蚂蚱”,其原因是“害怕蚂蚱受到伤害,所以要把它保护起来”。现在的学生,离农田越来越远,很难理解传统家人对于蚂蚱的态度。这样的话,他们对于当年天下蝗灾,唐太宗生吞蚂蚱说“宁愿让蚂蚱啃我的心肺,不愿他们啮食庄稼”,也就不太好理解了。这不能怪学生,因为时代在变化,好多东西已经与原来不一样。不过,一些问题还是要讲得清楚。比如“猫和老鼠”中的杰瑞很可爱,但生活中的杰瑞可又是没那么幸运了。当然,灰太狼与大灰狼也不是一码子事。
转载请注明:
http://www.aideyishus.com/lkzp/569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