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

大爹和狗的故事

发布时间:2022/9/26 22:2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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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爹与狗

打我记事起,大爹就是我们村有名的读书人,十里八村的乡亲们一提起大爹就竖大拇指。农村里的人,起房盖屋、婚丧嫁娶,择日子,起名字,写春联,都找大爹。大爹是来者不拒,热情相待,总让人们满意而归。

冬天农闲时节,村里的老汉们忙活完担水、喂牛、喂猪等家务活计后,点上一根烟,腿脚顺不溜秋地来到大爹家,听大爹给讲故事。大爹也好像总有讲不完的故事似的,年年如此,天天如此,村人们总是百听不厌,边听故事,边抽水烟,这个放下,那个人拿起来抽,一个水烟锅,总是闲不下,把一个家熏得烟雾缭绕,烟气弥漫,直到呛得人们咳嗽不止的时候,才打开堂屋门走走烟气,冷了再关上。

大爹总是把砖茶用刀劈成小碎块,放在茶壶里坐在火炉上,水滚开后,用自家的碗,倒满茶水,谁渴了谁喝,不拘你我。大爹早年丧妻,据说是大妈得了气喘病,被庸医误诊而亡。遭此家庭变故,大爹变得郁郁寡欢,生活淡泊,有点消极避世,在村一直务农。

据说有一年,县里组织考试,考中了就可以成为正式的国家干部,村书记劝说大爹去试一试,并且说:“如果你考不住,其他十里八村的读书人更考不上了。”大爹无意功名,没有去考。结果有些才学不如他的人,都考上了,大爹知道后,微微一笑,若无其事。

大爹有三个女儿,到了出嫁的年龄,陆陆续续地找了对象,聘出去了。只剩下大爹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有一年,二哥的朋友给了一条狼狗,父亲说,咱们家已经有了一条狗,这条狗就给你大爹喂养吧,与他做个伴,他一个人喂鸡、养羊、喂猪的,牲口还不少,院子也大,有个狗给看家护院,一旦有个动静,咱们也好照顾。

就这样,二哥把这条心爱的狼狗很不情愿地给了大爹。大爹拉回去视若珍宝,给狼狗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虎仔”。在家门口靠东的墙角,用砖头和石块搭了一个大狗窝,窝顶用盖房剩下的木头架成前后八角形,上面用红瓦铺得整整齐齐,再用石灰活成泥把三面墙涂抹的光滑平整,窝里用羊毛毡折叠铺上,多余的部分顺墙挂上,再用钉子钉牢,狗狗睡在里面舒坦又舒服。

在狗窝门口,大爹找了一根铁锥钉在地里,用铁环套上,特意从县城买了一条三米多长的铁链拴上“虎仔”,既保证了狗的吃住安全,也防止狼狗咬伤村里的串门人和光顾的客人。常常是白天拴着,晚上关起院门后就放开了。

大爹视狗如子。每天自己做好饭后,总是先盛出一份饭,放在狗食盆里,凉一凉,然后端到狗窝门口,让狗先吃,如果狗吃饱了,他再吃;如果狗还没有吃饱,他就把自己剩下部分的再分出来,给狗吃。然后才自己吃。到后来,喂得次数多了,他自己就能感觉出虎仔的饭量来,总是坐在狗窝门口与虎仔一起吃饭。

到了冬天,杀了羊、杀了猪,羊下水、猪下水这些杂碎东西,大爹不舍得自己吃,洗净煮熟了,分次给虎仔吃,虎仔也不客气,美滋滋地吃得膘肥体壮,虎虎生威。大爹总是坐在门前沿台上,边抽水烟,边看虎子“嘎嘣嘎嘣”的啃骨头,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一件美术品似的,怡然自得,悠哉悠哉。由于大爹的精心喂养,虎仔长得高大粗壮,体宽胸阔,身形协调,肌肉丰满结实,力气大,吼叫声浑厚清远,往往它一吠叫,全村的狗跟着都吠叫起来了。

每到冬天,冬日暖阳,白雪覆盖,大爹领着虎仔,在山岗上、松树林里转悠,虎仔这时表现的异常警觉和凶猛,往往在不经意间,在地上嗅了嗅,就能发现一只野兔,突然迅速出击,正在觅食的兔子,猛不防看见“虎仔”,吓得腿都软了,虽然懂得跑里求生,但是,抵不过发疯似的虎仔的惯性速度,没跑几步远,就被虎仔跑过去张口一咬,就成为它的口中餐了。

有时候碰到一些机敏的兔子,眼看虎仔跑上去了,哪知野兔腰一闪,躲开了,虎仔只咬掉一撮毛,野兔跳上一块大石头,胡须一翘一翘的视乎面对死亡的威胁凛然不惧,哪知虎仔故意放慢脚步,视乎在寻找别的什么东西,故意迷惑兔子放松警惕。就在小兔子得意洋洋之际,虎仔瞅准时机,盘算好距离,骤然间把所有力量集中在腿部肌肉上,纵身一跃,跳出一米远,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朝着得意忘形的兔子咬去,当野兔意识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了,虎仔的尖牙已经死死地咬住兔子的腿,只听“咔嚓”一声传来骨骼断裂的声音,野兔挣扎几下,便不动了。

这时虎仔总是像得胜的将军一样,用嘴叼着兔子,走在主人面前炫耀其战无不胜的能力。大爹也总是自豪欣赏地趴拉趴拉虎仔身上的毛,在虎仔头上轻轻拍一拍,以示赞赏和鼓励。每次出去遛弯,总能得胜而归,自然回到家肯定能美餐一顿。

有一年冬天,大爹像往常一样,给人们讲完故事,安然入睡。睡梦中,听得院子里虎仔狂吠的声音与平常不一样,高一声低一声,好像还有打斗撕咬的声音。在农村有的狗是放养的,常常在夜里,有别人家的狗来挑战大爹的虎仔,晚上出来打架也是常有的事。大爹心想,肯定又是谁家的狗和虎仔打架对决,就没放在心上,安然入睡。睡着睡着,大爹总感觉这声音与往常不一样,狗与狗打架通常是两种咆哮声,今晚只听到自家虎仔的“嗷嗷”叫声,左串右跳,上蹦下越,而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即使偶尔听到也是“呼呼”的声音。

大爹感觉情况不对,翻身撩起窗帘往外观瞧,看见月光下,一只大灰狼与虎仔厮打搏斗,只见虎仔时而向闪电飓风般狂飙而下,时而如饿虎扑食般猛追猛打,时而近身搏斗疯狂嘶吼,生死之战,全力而战,不分上下,势均力敌。大爹赶忙开灯起身穿衣,手持铁锹,准备出门助战,刚一开门,只见大灰狼串上碳堆,跳墙逃走。这时大爹才明白,原来是狼进院,趴羊圈准备吃羊,虎仔发现后,忠勇护主。大爹仔细查看羊圈,羊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损失。细看虎崽,除了身上有几处被狼咬伤外,别无大碍。于是把虎仔领回家里,借着灯光在患处涂了点消炎膏,拿出几块骨头作为赏赐,虎仔这时已经身疲力竭,无精打采,倦缩在地上,简单喝点稀饭,就回窝缓劲去了。将近三天左右的时间,才恢复了往日的体力。

随着岁月的流逝,虎仔与大爹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亲如孩子一般,特别是到了虎仔岁数大的年龄,大爹有肉和骨头,宁愿自己不吃,也要给虎仔吃。常常来串门的人,把自己家吃剩下的骨头带来给虎仔吃。随着年龄的渐渐增大,虎仔再没有往日的雄风与健朗,吃得明显没有以前多了,给一块骨头也得吭哧吭哧撕撅半天,晚上听到别人家的狗吠,也是象征性地“汪汪”几声,没有以前的雄洪与高亢。

突然有一天,大爹给虎仔刷毛的时候,发现虎仔肚上长了一个大疙瘩,问村里的医生,医生说,可能是肿瘤。大爹不愿接受这个不详的事实,总想从别人的口里得到一个好的结论,于是到县城问兽医站的兽医,兽医也是说可能得了肿瘤。大爹问怎么办,医生说没有什么办法,给开了几种药,让在虎仔吃食的时候,放进去,过几天看有没有好转。如果肿块消散了,继续吃;如果没有消散的痕迹,那就只能等死了。大爹抱着百分之百的希望,给虎仔精心做了一些面食,把药活在里面,指望有所变好。

也看一天天过去了,大爹每天在虎仔身上扒拉数不清的遍数,希望通过疏通经络疏散肿块,但是,怎么也不见有丝毫消散的迹象,虎仔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虚弱,有时候整天窝在窝里,一动不动,家里来个生人,抬起头特拉着眼皮,看一看,就又蜷着头睡下了。大爹几次三番到县城问兽医站的医生,医生也说没有什么好办法,做手术又不会做,该喂得药又都喂了,总是抱着希望而去失望而归。大爹是又心疼又难过又没办法。

眼看着虎仔一天天消瘦下去,肿块也越来越大,虎仔的性情也越来越烦躁。不住地满地烂滚,看见半生不熟的人,近乎狂吠烂咬。只能大爹一个人敢进跟前。狗食也一天比一天吃得少了。大爹索性把兽医请进家来视症,兽医在狗身上摸来摸去,症断为晚期癌症,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走了。

大爹看情势不妙,在堆放闲杂物品的耳房,东寻西找几块多年不用的木板,走线拉锯刨铆钉,叮叮当当为虎仔打起棺材来。直至有一天早晨起来,第一时间到狗窝查看,发现虎仔双眼紧闭,躺在窝里,一动不动,一命归西了。

看到这一情景,大爹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从狗窝里把虎仔抱起来,安放在他早已打好的木棺材里,里面铺上羊毛毡子,放了几块骨头,把上面的木板封好,扛着一把铁锹,驾起驴车拉上狗棺材,走出村外,趟过小河,沿着山间小路,进入村东的松树林,选了一块废墟,大爹用铁锹挖,驴子也不断地用蹄子刨,约莫用了一刻钟的工夫,挖了一个容纳箱子的大坑,埋了。驴子似乎也为失去自己厮守多年的伙伴在悲嚎。大爹把虎仔埋好后,堆了一个土丘,用铁锹在土丘上把松散的泥土拍了拍,放下铁锹,铺上一张报纸,把自带的干粮、煮熟的羊肉、剔下的羊骨等摆上,点燃三炷香,坐在土丘旁,拿出水烟袋,一边思索,一边抽烟,随口吟道:

呜呼虎仔!哀哉虎仔!

忠义勇烈,不幸先亡!

我心悲戚,将汝安葬,

汝食奉上,汝祁尙飨。

吊汝忠诚,闻凶救主。

吊汝义烈,逐凶靖院。

吊汝勇毅,不惧敌强。

吊汝机警,闻声则吠。

吊汝通灵,常识我心。

吊汝贞洁,不弃不嫌。

吊汝谦卑,不矜不伐。

吊汝不见汝来食,哭汝不闻汝之声。

自从汝入我家门,相依相随又相奔。

外出送我大门追,外归迎我大门开。

青灯照壁人熟睡,冷雨敲窗汝未寐。

昔日撒欢我膝下,而今阴阳两相隔。

汝今一去难再回,惟余孤独有谁怜?

松岭松涛处处寻,月缺月圆断断肠。

尔今死去我收葬,未卜我身何日丧?

我今葬汝人笑痴,他年葬吾知是谁?

春秋渐逝年渐没,腰背渐砣人渐衰。

我居屋内汝居外,相食相眠曾相伴。

从来我喜汝尽欢,一向我悲汝分担。

一年三百六十天,粗疏饭食心不寒。

养儿养女难养老,余生谁将渡我伴。

凄凄戚戚独无依,寻寻觅觅谁与谈?

采菊东篱无人问,悠然南山复顾难。

如今何以渡残生,一任江水向东南。

毛茸茸来去无牵挂,没有汝的世界好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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