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灰狼 >> 灰狼的天敌 >> 民间故事老婆长睡不醒,和尚说有妖作祟,木
宋神宗年间,长水县某乡有个姓何的木匠,经常外出干活,家中只留有老母亲卓氏,老婆邱氏。婆媳二人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日子倒也相处融洽,何木匠在外因此能潜心干活。
一个夏日的早上,何木匠吃过了早饭,便匆匆收拾了行头,准备去县城找新活,多挣点儿钱,将来好养孩子。邱氏担心何木匠在外面吃不好,便给他烙了一包饼,让他带在身上。何木匠辰时出发,巳时就到了县城,这速度倒是挺快的。然而在城内晃悠了半天,也没有主顾请他。眼看太阳越来越大,何木匠不得不找了个阴凉的地儿,吃了点干馍,休息了片刻。不曾想,这一觉睡过了头,竟到了下午未时。何木匠赶紧又去几个大市场转了一圈,依然没找到要请木工的主顾。
眼看着就要关城门了,没办法,何木匠不得不打道回府。行了大约五里地,何木匠来到一片山林,虽然太阳已经落坡,但天气依然十分炎热。何木匠因为带着行头,早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他趁机放下担子,在树林里小憩。这时,他忽然听到林子东面传来一阵凄厉的狗叫声。何木匠不禁寻思,这四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来的狗呢?然而,那叫声又确实是狗叫声无疑。
何木匠揣着疑问,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林子里的花草树木长势茂密,何木匠扒开一片杂草,这才发现,在他右前方不远的一片松树林里,一只灰色的大狼,正跟一条黑色的野狗在搏斗。那野狗个头较小,根本不是那大狼的对手。何木匠看到它时,它身上,腿上,已经被大狼咬得鲜血直流。
都说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何木匠看到那黑狗被咬得很惨,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赶走那头大狼,救下那头黑狗。于是他二话不说,赶紧折回挑子边,放下行头,抽了扁担就去打那头大灰狼。那大灰狼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很快被何木匠打得狼狈而逃。何木匠见那黑狗浑身是伤,不住瑟瑟发抖,似乎已经走不了路了,便好心地抱起它,将它放在担子里,看样子是准备把它带回家里,好好疗伤。
那黑狗似乎弄明白了何木匠的意思,因此乖乖地趴在担子里,也不再哀嚎了。老婆邱氏看到何木匠带回了一条脏狗,心中嫌弃,不住让他把它赶走。何木匠心善,急忙给那黑狗包扎了,然后偷偷地把它养在靠近后屋的菜地里。因为担心没人给这黑狗换药,何木匠便假装身体不舒服,在家里待了七八天,直到这黑狗伤势好转,可以自由活动了,他才重新进城去找工作。
这次,何木匠很顺利地找到了东家。东家要嫁女儿了,需要做一些诸如木柜,木盆,木桶之类的嫁妆,何木匠足足干了十天,才把活干完。东家对何木匠的手艺感到很满意,不仅付了他六两银子的工钱,还额外给了二两赏银。何木匠一高兴,就买了一些好吃的,还有一些脂粉带回家,准备好好犒劳老婆邱氏和老娘卓氏。
邱氏长得很水灵,就是不抹脂粉,看上去也很漂亮。然而这一日下午,何木匠看到她时,却见她脸色蜡黄,骨瘦如柴,俨然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娘子,你哪里不舒服吗?”何木匠吃了一惊,急忙放下行头,伸手去摸邱氏的额头。邱氏接连打了几个呵欠道,“最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觉得浑身无力,特别想睡觉。可是找了两个郎中来一看究竟,他们又没看出个名堂来。”
“都睡了一天了!若不是听到你回来了,可能还在床上躺着。说来也怪啊,至从你上次离家后,儿媳妇白日都要睡好几个时辰,好像永远睡不醒似的。”母亲卓氏赶紧将嘴凑到何木匠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何木匠更加吃惊,估摸着邱氏是得了什么大病,又急忙去乡上请了个老中医来家里把脉。老中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来,只皱着眉道,“贵夫人确实没病,可能是气血虚弱造成她现在的萎靡不振,我给她开几副补气血的中药吃几天,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那就有劳您了。”何木匠道了谢,送走了老中医,又立马杀了只鸡,准备好好给邱氏补补身子。邱氏胃口大开,接连喝了好几碗鸡汤,又啃了半只鸡,这才打了个饱嗝。何木匠见老婆精神好转,当真以为她只是气血虚弱,他的心情瞬间也舒畅了许多。然而不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狗叫声。接着,邱氏就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呵欠。
何木匠赶了一天的路,似乎也困了,他也跟着打了几个呵欠,然后就跟着邱氏一起上床睡觉了。以前,二人同床共枕时,邱氏总是责备何木匠打呼噜,吵得她睡不着觉。这一夜,邱氏不但没有抱怨,直到了第二天早上辰时,何木匠都已经起床了,她还睡得十分香甜。何木匠不忍心扰了她的美梦,便蹑手蹑脚起身去做早饭了。
就在何木匠进入柴房后,半个月前被他救回来的那条黑狗,忽然从门外蹿进来,不住对着它摇头摆尾。何木匠这才想起了这位老朋友的存在,赶紧笑着用手摸了摸狗头道,“小黑,你跟女主人已经混熟了吗,她现在已经不嫌弃你了吗?”
“汪汪!”那大黑狗大叫两声后,忽然用嘴去叼何木匠的裤脚。何木匠以为它发疯了要咬自己,赶紧用力踢了一脚道,“哎呀,你个忘恩负义的死狗,你怎么还咬起我来了?你是发失心疯了吗?”何木匠那一脚颇有力道,踢在那黑狗身上后,黑狗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然而它依然不死心,依然要跳上去咬何木匠的裤脚。何木匠气急,抓起一把柴刀就向那黑狗扔去。黑狗吓得夺路而逃,半天都不敢再进入柴房。
何木匠这才安心做好了早饭,端到了邱氏床边,然而叫了半天,她就是懒洋洋地不愿起床,只一个劲儿地吆喝“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卓氏听得何木匠的声音后,便又凑上前来说道,“这几天我煮好了饭叫她吃,她也说再让她睡一会儿。我看她那些毛病,都是睡出来的。”
“哎,怎么会这样呢?从来没见人睡过这么久的,不会是中邪了吧?”何木匠疑惑不解。卓氏大惊,猛地一拍脑门道,“哎呀,儿啊,没准你还真说准了!儿媳妇最近肯定是看到啥不干净的东西中了邪,快,你快去南山寺请个高僧过来做法。不然咱们一家子都难逃噩运。”
言之有理啊!何木匠点点头,赶紧找了些压箱底的钱,匆匆朝南山寺走去。然而还没走到几步,就看到一个年轻和尚迎面而来。这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何木匠慌忙迎上去询问,“敢问大师可是从南山寺而来?”
“正是!好大的妖气啊!”那和尚点点头,径直走向何木匠家院门口走去。何木匠还有些莫名其妙,慌忙跟上去询问,“大师,您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和尚停下步子,转过身看了这小子一眼道,“这是何人家里?”
“正是我家。”何木匠道。和尚道,“难怪你脸上也有煞气啊!原来是有妖物跑到你家中作祟。”说罢,那老和尚又抬头望了望天。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像是有暴雨要下来。就在这时,那条大黑狗忽然又从柴垛里蹿出来,对着那和尚就是一阵狂吠。和尚慌忙挥起手中禅杖去打那黑狗,边打边对何木匠大叫道,“施主,你们家的妖物就是这条黑狗精,快找家伙来杀死它!”
啥?黑狗精?原来是这狗东西在家里作祟?怪不得老婆一见到它就十分嫌弃它。何木匠一恼,急忙从屋檐下抓了把锄头去打那条黑狗。卓氏听到二人的对话声后,也找了个趁手的家伙去打那黑狗。黑狗三面受敌,哪里还敌得过?只得在一阵凄厉的嚎叫后,狼狈而逃了。和尚赶走了黑狗后,便对何木匠说道,“施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老婆最近呵欠连连,一直睡不醒吧?”
“哎呀,正是!大师,你真是神机妙算啊!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何木匠吃了大大地一惊后,对这个和尚更是顶礼膜拜。和尚作了一个阿弥陀佛的手势道,“贫僧夜观天相,发现你家的方位乌烟缭绕,早已料得有妖物在此作祟。今日上门一看,竟发现是那条黑狗从中作梗。你又可知道,你夫人为何每日都睡不醒呢?”
何木匠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啊,还请大师明示啊!”那和尚又道,“因为那黑狗精晚上幻化成俊俏男子模样,跟你夫人夜夜笙歌,你夫人体力不支,白天自然瞌睡连连。”
“啊,那,那我老婆岂不是——”想到邱氏已经失身给那黑狗精了,何木匠竟十分难过。和尚又安慰道,“这也怪不得尊夫人啊,那黑狗精夜晚用法术将她困住,所以尊夫人第二日就算醒了,也不知道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好贫僧及时赶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真是有劳大师了!”闻言,何木匠和卓氏都连连向和尚致谢,不过很快何木匠又表示了担忧道,“我们刚刚并没有将那黑狗精杀死,万一它又重新回来兴风作浪怎么办?”
和尚笑道,“我就怕它不回来勒!放心,有老衲在,它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说到这里,和尚肚中忽然传出咕噜噜一阵声响。何木匠还有些不明其意,和尚就尴尬地笑了笑道,“抓了半天妖,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施主能不能赏碗饭吃。哦对了,老衲不忌口,荤素皆宜。如果能有鸡吃,那是再好不过了。毕竟老衲刚才捉妖,大大的伤了元气,特别需要用鸡来补补身子。”
“好,大师您稍等片刻。”何木匠没有多想,急忙跑去鸡圈抓鸡。然而让他感到十分吃惊的是,鸡圈原先还有的十余只鸡,竟只剩下两只了。何木匠十分不解,跑去问老母亲卓氏。卓氏说最近村里的鸡老丢,可能是被万恶的偷鸡贼给偷了。和尚听说这事后,又板着脸道,“这八成也是那只黑狗精干的,它要想幻化成人样,就必须用人血,鸡血来补充元气。”
母子二人听了这话,对那条黑狗更加痛恨起来。何木匠在鸡圈里鼓捣了半天,不但没有抓到剩下的那两只鸡,还把它们弄跑了。这时,这小子不得不灰头土脸地对那和尚说道,“大师,我们家的鸡大部分被黑狗精吃了,剩下的两只又跑了,我只能去别人家里给你借只来杀了,还请你稍作片刻。”
“好,老衲有的是时间。”和尚说完,便找了个地方打坐念经,看起来十分认真。何木匠给老母亲交代了几句话后,急忙跑出了家门。大约两个多时辰之后,这家伙才拎了一只鸡,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那和尚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急忙抢了何木匠手里的生鸡就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卓氏看到这一幕,不禁瞪大了眼睛道,“不是说和尚不吃浑吗?他咋还吃鸡呢?而且还吃的是一只生鸡?”
“因为他才是那只真正的妖物啊!”忽然一道男中音从院门口传来,卓氏定睛一看,竟发现又来了个身披袈裟的和尚,这个和尚年纪颇大,却是精神抖擞,一手持禅杖,一手持钵盂,快步从院门外走了进来。随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那条黑狗。卓氏看到那黑狗时,脸色骤变,不禁急急拽着何木匠的衣角道,“黑狗,黑狗精!”
“娘,那黑狗是咱们的朋友!真正的妖精,是这个臭和尚才对!”何木匠边说边指了指吃鸡的年轻和尚。那和尚颇有些不解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妖精的?”
何木匠冷笑道,“因为你嘴巴太馋了!若不是你指明要吃鸡,我还不会把你和妖物联想起来。你可能不知道吧,半个月前,我把那条黑狗带回家里养伤时,我陪了它好几天,当时就有鸡从它眼前经过,它不但没有去咬它们,还不住对那些鸡摇尾示好。可是你却告诉我,村里被偷的鸡都是被黑狗精吃了的,我当时就怀疑你是在栽赃陷害了。”
“就从这一点,你就断定我是妖物了吗?你也未免太武断了吧?”年轻和尚一手拿鸡,继续冷笑。何木匠也笑道,“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刚刚故意去村中人家借鸡,实际上是跑去南山寺核实你的身份了。那里面总共有八个和尚,今日他们都在寺中,而刚刚你却告诉我,你从南山寺而来,很显然,你有问题。”
“没错,你小子还算不笨嘛!不过就算知道了我是妖物,你们又能奈我何?就凭你们几个凡夫俗子,外加一条还未得道的野狗精,你们还想抓住我吗?”那妖物哈哈一笑后,忽然两个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道,“这鸡,这鸡有毒?”
“不,鸡没毒,只不过贫僧给它施了些法术而已。”那老和尚冷冷一笑后,迅速挥起手中禅杖打在那年轻和尚身上。这一棍子下去后,倒在地上的年轻和尚,竟立马变成了一条大灰狼。何木匠看了又是吃了一惊道,“哎呀,这只大灰狼,岂不是半个多月前,我为了救这黑狗,而在狮王岭打跑的那只?”
“应该是它了!没想到这畜生竟能幻化成人样出来害人,看来贫僧留不得它了。”老和尚闻言,忽然对着手中钵盂念了一阵经,最后道了一个收字,便把那野狼精收入钵盂中了。原来,当初何木匠救下黑狗后,那条野狼怀恨在心,于是偷偷跟着一人一狗到了何木匠家外。当日,因为被何木匠打伤,元气大伤,它倒没有兴风作浪。等几日之后,何木匠出门做工去了,这野狼精也恢复了元气。为了报复何木匠,它就幻化成人样,准备把邱氏给勾跑。谁知它每次下手时,黑狗都守在邱氏门外,让他无法下手。没奈何,他只得动用迷烟,准备把黑狗和邱氏同时迷晕,怎知邱氏被迷晕了,那黑狗却未着半点儿道。迫不得已,野狼精又只能化成年轻和尚来离间黑狗和何木匠。怎知因为贪吃,最终暴露了。当然,村里的鸡都是被这只野狼精给偷吃了的。
据说这只野狼精被南山寺的和尚收了之后,邱氏的病也莫名其妙地好了。要说这事儿能够圆满解决,还多亏了何木匠的机智啊,不然那野狼精岂不就奸计得逞了?这正应了自古那句老话:邪不压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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