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自然的生命咏叹
——《西顿动物故事》教师导读
深圳市南山实验教育集团南头小学杨婷
据说，在美国历史博物馆里，陈列着这样特殊的日记，包括了羽毛、羊毛、干花、地图、铅笔素描以及毛衣等等。它们的作者就是西顿。有些特别吧？他的日记，不仅是文字，更多是一些自然物品。那么，他笔下的《西顿动物故事》，是不是也有些特别呢？让我们走进《西顿动物故事》，一起聆听来自自然的生命咏叹吧。当天赋不凡遇上悲剧命运在西顿笔下，九个故事中的每种动物都是群体当中出类拔萃的。喀伦泡之王的老暴，是一群出色的灰狼的大头领，比狼群中的其他狼残暴、狡猾、机智；乌鸦“银斑”是一群乌鸦当中，最聪明、最强壮的；溜蹄的野马，是一匹完美无瑕的马，是天生的赛马坯子；松鸡红毛领，天生身材高大，是顿谷里最有名的一只松鸡。这些动物当中，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喀伦泡之王的老暴。他统帅的那一群狼数目并不多，但却令人头疼不已。书中第3页的文字，在喀伦泡，没有一个牧人不愿意出一笔相当于很多头牛的好价钱，来换取老暴狼群里随便哪一只的脑袋。可是那些狼好像受到了神鬼的保佑，人们尽管千方百计要捕杀他们，但都无济于事。他们蔑视所有的猎手，嘲弄所有的毒药。至少有五年光景，他们接连不断地要喀伦泡牧民进贡，很多人说，一天没有一头牛是不行的。这样估算下来，这群狼已经杀死了不下两千头最肥壮的牛羊，因为大家都知道，每次他们总是挑最好的下手。从坦拿利得克萨斯牧人，再到两个猎手，最后“我”用了最好的优良装备、新配毒药、符咒魔法，乃至数以百计的捕狼方法，机智的老暴都躲避过去了。这样天赋不凡的角色，在童话中会有怎样的结局呢？按照以往读故事的经验，我们知道尽管过程可能历经艰险，但是结局往往都是美好的。“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白雪公主》）。“狮子辛巴打败了狮子刀疤，成为狮子王”（《狮子王》）。可是《西顿动物故事》不是童话，作者并没有给狼王老暴安排了一个美好的结局。看看书的第23页。我把肉和水搁在他身边，可是他一眼也不瞅。他平心静气地趴在那里，那对坚定不移的黄眼睛从我身旁望过去，从峡谷入口凝视着远方空旷的平原——他的平原——我碰了碰他，他的肌肉动也不动。太阳落山的时候，他还是死死盯着那片大草原。……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他还是以他平静的休息姿势趴在那里，不过，他的魂儿已经走了——老狼王死了。看到这样的结局，你的内心一定悲痛不已。悲痛之余，你一定还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因为老暴的伴侣“白姐”被人杀害，老暴乱了分寸，中了圈套，被四架捕狼机牢牢抓住，最后绝食而亡。刘绪源老师在《儿童文学的三大母题》一书中，曾经提到他读这篇故事的感受“我内心所受到的惊骇和震动，绝不亚于读莎士比亚的一部最惨烈的悲剧。”这句话里提到了一个词语“悲剧”。什么是悲剧呢？鲁迅先生这样描述悲剧：悲剧就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这些故事当中天赋不凡的英雄们，个个遭遇悲惨的命运。乌鸦银斑活活地做了猫头鹰的食物。溜蹄的野马，被打上象征失去自由的印爪之后，最终跳崖自杀。红毛领松鸡战胜了严酷的暴风雪和季节性后，最终依然成为大角鹄的口中食。天赋不凡的角色，遭遇悲惨，最终被毁坏，这就是悲剧。而《西顿动物故事》的精彩在于，塑造了一个个天赋不凡的英雄形象后，亲手把美好在读者面前撕碎。于是，我们惊骇，我们震动，我们辗转反侧，悲剧角色也随之深深地烙印在我们记忆深处。大自然是一本打开的书老子在《道德经》说过“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宇宙天地间万事万物都遵循自然规律。大自然，就是一本厚厚的书，等待人们去打开。打在大自然这本书，我们能看到了什么？作家与大自然的关系我们看到作者与大自然的关系。作家西顿一生当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加拿大的森林草原中度过。书的序言有这样一段话“西顿出生在英国，6岁时和家人一起来到加拿大。他从小就热爱大自然，悉心观察、研究大自然里的飞禽走兽。”因为作者的悉心观察，我们可以看到书中处处透着自然的气息。写作环境与大自然的关系既然作家西顿是加拿大人，他和大自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那他身处的写作环境加拿大，是怎样的呢？要了解这点，我们先要了解加拿大这个国家。加拿大具有独特的地貌特点，使得它与动物结下不解之缘。加拿大国土面积全世界第二，地域辽阔，据百度百科年的数据，全国人口也才三千七百多万，可以说是地广人稀。它三面临海，是世界上海岸线最长的国家。森林覆盖面积居世界第六。何为在《加拿大：人与自然的和谐交融》中一文写过，他曾经在去加拿大落基山的途中，看到路边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块鹿或熊的警示牌，提示开车的司机，这里经常会有熊和鹿走过，注意保护野生动物。有时，车辆还要穿过一些人工修筑的水泥通道，这是为野生动物铺筑的桥梁，便于它们顺利通过。在班芙国家公园，可以看到一群一群的麋鹿在路边吃草，对来往的车辆和行人熟视无睹。从加拿大的地理特点，以及上述记录中可以看出，在加拿大人与自然是和谐相处的。这样特殊的地理环境，导致加拿大的美术、小说、诗歌都热衷描绘大自然。除了孕育出西顿这样的世界级“动物小说之父”，还培育出爱德华·约翰·休斯这样国宝级“现实主义画派”画家，他的画作以极具魅力的自然景观闻名。休斯说过，“自然是如此美妙......我觉得，当我在绘画时，它是一种对自然的崇拜形式。”从下面的三幅画，我们看到了自然景观对画家的影响。
《班菲尔德附近的海滩》
现藏于BC省奥丹艺术博物馆
写作主题与大自然的关系既然作家和写作环境，都与大自然密不可分。那么作家笔下的故事，一定也和大自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刘绪源先生在《儿童文学的三大母题》中，曾提出儿童文学有“爱”“顽童”和“自然”三大母题。他在提到“自然”母题时，多次以西顿的动物故事为例，在他看来，西顿“真正把大自然中的这种神秘感，带到了文学中。”到底作家西顿笔下，如何体现大自然的元素呢？通过反复研读文本，我个人总结出以下三点。景物自然。书的开篇是一段景物描写。喀伦泡是新墨西哥北部的一片大牧区。那儿有丰美的牧草，成群的牛羊，还有绵延起伏的高坪和银蛇般蜿蜒的流水，这些流水最后都汇入了喀伦泡河，整个地区就是因这条河而得名的。你看这里的环境描写，平实得不加任何修饰，但是仿佛大自然就出现在我们眼前。观察自然。序言里，我们看到译者蒲隆说“以小说形式写成的动物传记，它是在对动物的科学观察和深刻认识的基础上写成的。这种动物故事里的动物是地地道道的动物，不再是徒具动物外形的人。”接着，我们来比较下面两段文字，发现异同点了吗？我把肉和水搁在他身边，可是他一眼也不瞅。他平心静气地趴在那儿，那对坚定不移的黄眼睛从我身旁望过去，从峡谷入口凝视着远方空旷的平原——他的平原——我碰了碰他，他的肌肉动也不动。太阳落山的时候，他还是死死盯着那片大草原。我以为夜里他会把他的狼群召唤来，所以为他们做好了准备。可是，他在陷入绝境的时候曾经叫过一次，但一只狼也没有来，他就再也不肯叫了。——摘录西顿《喀伦泡之王老暴》片段老雕向雕巢飞去。离雕巢越来越近了，老雕准备着陆。紫岚奋力地侧转身体，想抓住老雕的胸脯。老雕发现紫岚从晕死中苏醒了，它啸叫一声，俯下头来，用坚硬的嘴壳猛啄紫岚的眼睛。紫岚趁势将两条前腿勾住老雕的脖子，另一条后腿也勾住老雕的脊背。虽然它的一只眼珠被老雕啄出来了，鲜血直流，疼得它浑身抽搐，但它仍以超凡的毅力忍受着，依然用两腿紧紧地勾住老雕。——摘录沈石溪《狼王梦》片段相同点是，两者都描写狼，而且写的都是狼临死前。不同之处在于，西顿用他的笔，客观地描写了荒野的生死搏斗，仿佛有一架摄像机，不动声色地记录下镜头前的自然世界。因此，它更像一部客观的写实纪录片。而沈石溪笔下的狼，已经是披着动物外衣的人。作者只是借助动物，来描绘人类世界的恩怨情仇。因此，它更像一部主观的文学电影。规则自然。读完整本书，我们可以明显感受到，大自然的法则。说到大自然的法则，我们先要说到生物链。百度百科关于生物链，有如下解释：各种生物通过一系列吃与被吃的关系，把这种生物与那种生物紧密地联系起来，这种生物之间以食物营养关系彼此联系起来的序列，叫生物链。我们可以用一张图片来展示：之前，或许我们都会对生物链下端的草食性动物赋予更多同情，对于生物链上端的肉食性动物赋予更多仇恨。但是当读完整本书时，我们会发现无论是生物链顶端的狼、狐、鹰，还是生物链底端的兔、蛇，他们都是一个个具有鲜活生命的个体。它们在生物链中相互制约、相互依存，一旦一个种族灭绝，缺少了一个环节，就会使得生物链受到影响，破坏自然平衡。西顿是个“达尔文进化论”的信奉者，他坚定地认为优胜劣汰的自然选择，人的主观愿望改变不了自然界的规律。尽管读者感到悲伤，但是作家依然让乌鸦银斑只能成为猫头鹰的食物，红毛领松鸡成为大角鹄的口中食……一曲动物生命的音乐咏叹如果细心的读者，会发现西顿的文字里，不时流动着音乐，仿佛一曲抒情的咏叹调。例如，《银斑，一只乌鸦的故事》里，乌鸦的种种叫声，西顿是用音乐符号形式描绘，再用文字注释乌鸦所想表达的意思。看起来是不是很有意思呢？下面我选了书里的几处音乐符号，和大家分享。为此，我专门请教了我学校的音乐丁赛英老师，她根据五线谱录了几段音频，我们一起来欣赏欣赏。一路顺风，继续前进注意警戒危险转身表示爱意不知道大家听了有什么感受？是不是觉得文字一下变得立体，视觉听觉等五官，一下子全部打开了？乌鸦在飞舞时，耳朵旁萦绕的是各种音符。当我们在书中的38页，再看到乌鸦银斑训练鸦群的文字，大家的耳边回荡的一定是一曲鸟儿鸣奏曲。“起飞！”老队长率先，鸦群就紧跟着向前飞去。“升高！”顷刻间，他们就垂直向上飞去。“靠拢！”他们就聚集成黑压压、密匝匝的一群。“散开！”他们便排成通常飞行的一长溜儿。“下降！”鸦群几乎坠落到地面上。“采集粮草！”他们便飞落下来，四处散开，各自去觅食。除了乌鸦的故事外，《白驯鹿的传奇》这个故事，从头到尾，都有一首“一只白驯鹿和挪威好运的歌”。干杯！干杯！为挪威干杯！我们来唱万得姆小矮人之歌！我悄悄地藏着挪威的运气骑着一只白鹳来了，来了。歌曲似乎和故事情节相关，暗示着故事的发展。伴着古老的民谣，我们感受着白驯鹿的动人故事。好的文字，里面是一定是有音乐性的。越古老的文学体裁越富有音乐性，例如中国的《诗经》《离骚》里的文字都是歌。而在西顿的动物故事里，我们也同样听到了流动的音乐。说到这里，你是否对《西顿动物故事》产生了兴趣？我们一起聊了书中天赋不凡的角色以及悲剧命运，也聊了小说处处体现的自然元素，还谈到故事里不时流动的音乐。当然，一本好书，可以聊的话题，一定不止这些。但我们可以做的就是，打开一扇窗，聆听来自自然的生命咏叹，慢慢地走近自然，学会感受自然。如果你喜欢此文，欢迎